竹馬以上

竹馬以上、戀人未滿 1996

　　「累積了多少的奇蹟，我們才能像這樣彼此相遇。」

　　西元一九九六年八月十五日，十三歲的相葉雅紀，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，走進傑尼斯事務所。

　　許多和自己年齡相仿的男孩在練習室內跳舞，有幾個坐在一旁休息的人對他投以好奇的眼光，但沒有人上前搭話。

　　相葉試著擠出笑容，有個男孩和他視線對上，也淺淺地笑了一下。那男孩的臉看著眼熟，與相葉的某個同學有幾分神似，正想著這或許是個說上話的機會，還在猶豫怎麼開口，那個男孩就被另一個男孩拉走了。

　　他開始有點後悔了，明明就是怕生的個性，卻走進這個處處都得用上社交技巧的地方。


　　一切的發展完全出乎自己意料，原本只是看著節目中SMAP打籃球的模樣，覺得好帥氣好想和他們一起打吶！班上的女同學們竟一致鼓勵他進入事務所。

　　『相葉君長的高，臉蛋也不錯，應該很有希望喔！』
　　『這是接近他們最快的方法。』
　　『真進去了請幫我要木村さん的簽名！』

　　他沒想到寄出的履歷會得到回音，更沒想到面試時被問到特長，回答沒有也能入選。那個時候的他什麼都沒想，就連自己最初為什麼會想進入事務所的原因都忘得一乾二淨。


　　現在他只想回家。

　　上課的時間還能應付，休息時間總是格外難熬。男孩們成群結隊，偶爾有人過來和他說幾句話、問他從哪裡來、告訴他跟在其他人後頭跳舞即可，但也僅此而已。他一個人窩在角落，像棄犬般可憐的模樣就連經過的社長都忍不住前來關心。

　　「You跟我來。」喜多川爺爺一聲令下，相葉從地上彈了起來，快步跟上。

　　他不知道為什麼會和社長兩人一起打排球，這發展和畫面都太過詭異，這時他想起自己是想和SMAP打球才入社的，而現在他的對象是更加了不起的人。相葉不是很確定這能不能拿來和班上的女同學炫耀。

　　沒多久一群男孩到了附近，社長見狀便將球丟到一旁，指著那群男孩對相葉說：「等等跟著他們，去錄個節目。」

　　又是個不可思議的發展，相葉跟在那群男孩後頭，一起上了社長的車，他不曾見過如此寬敞的大車，像個鄉巴佬，兩隻眼閃亮亮地東張西望。他正看著興奮，突然注意到坐在自己旁邊的那個男孩，正盯著自己看。

　　啊！是那個長得很像他同學的男孩，相葉被盯著有些不好意思，視線向下，才注意到那男孩穿著的鞋和自己是同一款。

　　「剛入社的嗎？我是二宮和也。」名為二宮的男孩對他笑道，嘴角上揚成好看的弧形，像是小貓般。

　　「呃…我是相、相葉雅紀。」突然被搭話的相葉又驚喜又不知所措，緊張地結巴。

　　「你住在那裡？」故意忽略相葉的緊張，二宮十分自然地繼續搭話，然後看著相葉的表情忍不住笑出來，「我又不會把你怎樣，幹麻那麼害怕的表情。」

　　相葉揉揉自己的臉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。

　　他們漸漸聊開，發現兩人住的近，都是搭總武線往返。二宮熱情邀約相葉一起回家，而相葉吃驚的臉又被二宮吐槽了一次。

　　好奇怪，為什麼會如此自然？

　　當相葉與二宮並著肩，一起坐在電車裡聊著今日種種，接著看二宮在新小岩站下車後笑著對自己揮手告別後，相葉都還感到不可思議。

※

　　對二宮來說，相葉也是個不可思議的存在。

　　那個第一次對話時用看到壞人的表情看著自己的男孩、用又細又扁的聲音喊自己「二宮君」的男孩、個子雖高卻瘦得彷彿弱不禁風其實籃球打得很好的男孩、要是沒有二宮陪在身邊就會一個人默默待在角落看著大家的男孩。如今，正和幾個來自關西的Jr聊得起勁。

　　那傢伙終於不總像個受到驚嚇的小動物，可以輕鬆地開懷大笑，自認當了好一段時間母鴨的二宮產生一股莫名的成就感，看著已經成長的孩子般淺淺地笑。

　　「吶吶ニノ，今天回家前順路去吃拉麵吧！」相葉和朋友們道別後，蹦蹦跳跳地回到二宮身邊，稱呼什麼時候改變的二宮已經不記得了，他偶爾會有已經和相葉認識好幾年的錯覺。

　　「好啊。」說是順便，相葉說的那間拉麵店其實在兩人回家路線的反方向，然而二宮並不討厭多花點時間多繞點路，和相葉相處起來很舒服，偶爾兩人靜靜地什麼都不說，只是在同一個空間，就能讓他覺得安心。

　　若說二宮對相葉有著印痕作用般的影響，反之也是如此。

　　「松本君長得好像女孩子啊！」兩人走到休息室坐著閒聊，相葉看見遠方正和其他團員聊天的松本潤，忍不住讚嘆。前段時間才和二宮一起加入了某個由Jr組成的團體，看見松本時，相葉想起最初在練舞室不知所措時，松本是第一個前來與自己打招呼的男孩。

　　「潤君嗎？但是他很有男子氣概喔，而且人很好。」二宮應道，「你不覺得他很有明星的氣質嗎？」

　　「是啊是啊！尤其是那個眉毛。」

　　「要是被聽到了他肯定會生氣的。」

　　兩人大笑起來，嘻笑著打鬧，二宮突然抓住相葉的肩膀，以很近的距離看著相葉的眼睛。

　　「不准笑喔，先笑就輸了。」擺出超認真的臉，短短的眉毛微微皺起。

　　相葉鼓起嘴，差點忍不住笑，好不容易才定了神，與二宮對視。

　　他們靠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，二宮仔細看著相葉的五官，覺得這人長得真好。眉清目秀、脣紅齒白，典型的美少年，那彷彿不曾說過謊的深邃眼眸是如此純真，透過眼珠他能看見自己的倒影，他想像自己眼中反映出的相葉，是否也如此清晰。

　　倏地一股推力從二宮的腦袋後頭襲來，反應不及，他不偏不倚地撞上相葉的臉。

　　更正確地說，是嘴唇撞嘴唇；再換言之，天外飛來一吻。

　　他倆迅速地分開，對著推人的Jr大罵搞什麼，在一旁的男孩笑翻了，幾個人還故意咻咻叫地起鬨，惹得二宮耳根紅到脖子。

　　「反應這麼大，這不會是你們的初吻吧？」一個男孩笑道，這下兩人臉都紅了。

　　二宮轉頭看相葉，相葉也睜著圓眼睛看著二宮，對視了兩秒，又迅速地撇過頭，想當然，又被嘲笑了好一會兒。

　　「這不算啦！這只是意外，才不是kiss。」相葉慌張地揮舞雙手，急於解釋的模樣反而更顯可疑。

　　二宮嘆了口氣，將相葉的手壓了下來，順勢摟住他的肩。

　　「是啦是啦！我的初吻就這樣被奪走了，還有誰沒嘗過初吻的滋味想試試看嗎？我可以為您服務喔♡」說完還眨了下眼，作勢要抓人來親，男孩們立刻四散跑開，嬉笑中結束了這場鬧劇。

　　相葉坐在位置上看著二宮，眼睛閃閃發亮。

　　「ニノ好厲害喔。」語氣傻傻的，打從心裡佩服。

　　「這樣也叫厲害？你一定是認識的人太少了。」拍拍相葉的肩，二宮故意一本正經地說：「不如這樣，首先試著邀請潤君一起去吃拉麵吧！」

　　「是個好主意呢，不知道他願不願意。」相葉又傻傻地笑了，很有行動力地立刻往松本的方向走去。

　　看著相葉有些彆扭地和松本說話，二宮下意識地摸摸嘴唇。


　　初吻的滋味不如想像的是檸檬，反倒有股炸雞味。